子时的故宫西墙根传来一声蝉蜕破裂般的脆响。陆昭明摘掉防静电手套，食指指节无意识摩挲着《韩熙载夜宴图》卷轴边缘的断茬。修复台无影灯在绢本上投下青白的光，那些千年不改的朱砂与石青，此刻正在量子扫描仪的蓝光中簌簌发抖。
陆老师，光谱分析显示夹层有金属残留。实习生举着全息投影板的手在抖，像是...星图？
修复室突然陷入黑暗。陆昭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防弹玻璃罩里来回冲撞，鼻腔里残留的松烟墨香突然变得刺鼻。三小时前她亲手更换的LED灯组绝无可能故障，除非——
故宫的安防系统该升级了。
带科西嘉口音的女声从通风管道坠落。陆昭明后颈寒毛竖起的瞬间，量子扫描仪自动启动应急模式，幽蓝光束如手术刀般剖开黑暗，将不速之客钉在明代黄花梨多宝阁前。
女人颈间的青金石吊坠正在量子场中发出诡异共振。陆昭明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去年在苏富比神秘流拍的西周凤鸟纹玉璜，此刻却成了闯入者的领针。
沈青崖，《环球收藏》特约摄影。女人晃了晃胸牌，鎏银边框在蓝光中划出挑衅的弧，来拍夜宴图修复进度，陆老师不介意加个夜班吧？
陆昭明的镊子夹起半片金箔。她想起三天前保卫处通报的伦敦秋拍预展失窃案，监控里那个用绢画遮挡面容的女贼，后颈似乎也有道类似的淡青色胎记。
相机给我。
故宫专家都这么不解风情？沈青崖的莱卡M10-P擦过陆昭明耳际，快门前帘弹起的声响像子弹上膛，您该看看自己在量子光里的模样，比这些死物生动多了。
全息屏突然爆出蜂鸣。陆昭明瞥见自己映在屏幕上的脸正被无数光点解构重组，而那些本该显示绢丝纤维结构的像素点，竟在沈青崖的锁骨位置聚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别动。
冷冻喷枪的低温白雾笼罩沈青崖脖颈时，对方睫毛上的霜花让陆昭明想起康熙瓷胎上的冰裂纹。量子束穿透皮肤表层的瞬间，全息投影突然浮现出陆家祖传笔记里的那行小篆：【青鸾现世，星图归位】。
你们陆家人是不是都爱往姑娘身上刻导航？沈青崖的指尖抚过泛起红痕的皮肤，这个动作让陆昭明想起自己修复唐代彩绘陶俑时，如何用狼毫笔尖填补剥落的金粉。
修复台突然震动。沈青崖的貂毛披肩扫过案头青瓷水盂，十二月的月光在晃出的水纹里碎成银鳞。陆昭明按住即将滚落的汝窑天青釉洗，却发现沈青崖的唇膏印正卡在雨过天青云破处的冰裂纹中央。
明天下午三点，伦敦伯克利酒店。沈青崖将鎏金名片插进青铜冰鉴模型的蟠螭纹缝隙，带上你的小玩具，那里有幅需要解剖的《辋川图》。
陆昭明在消毒柜的嗡鸣声中数到第七下，量子仪突然吐出一卷热敏纸。光谱分析图上，沈青崖的胎记与古画夹层星图完美重叠，而那个本该显示金属成分的坐标区，赫然标注着人体血红蛋白的波长。
窗外传来积雪压折枯枝的脆响。陆昭明将染着广藿香尾调的空气锁进真空保存袋时，量子屏上跳出一封加密邮件。预览栏里半张青铜簋的X光片，正是沈青崖耳坠的放大版，簋腹内壁的放射性标记在造影中亮如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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