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顾先生的作品很受欢迎。”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台的萧逸把玩着未点燃的雪茄，“不过用旧情抬价，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大屏幕突然剧烈闪烁，燃烧的蝴蝶画面被替换成泛黄的病历。法文诊断书上“PTSD”字样刺目如血。尖叫声中，陆沉舟俯身低语：“我说过，你永远离不开我。”
腕骨传来剧痛。顾清寒低头，只见萧逸的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将几乎刺破掌心的指甲一根根掰开。
“呼吸。”萧逸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蝴蝶在振翅。”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里，顾清寒真的听见了翅膀的响动。他抬头望去，展厅穹顶不知何时飞进一群蓝闪蝶，正疯狂撞击着全息投影仪——那是他画过的，亚马逊雨林最后的蓝闪蝶群。
“今天的惊喜可不止一个。”萧逸松开手，指腹的温度还残留在顾清寒腕间，“顾先生猜猜，下一幅要‘重生’的画，会是哪一幅？”
暴雨狠狠砸在玻璃穹顶。顾清寒望着光影中翻飞的蝶群，忽然发现这场拍卖会的所有拍品，竟是三年前巴黎大火中焚毁画作的复刻。电子屏下方，萧氏集团新成立的雨林保护基金会通告正在滚动。
陆沉舟的翡翠袖扣跌落在地，碎成佛罗伦萨那个雪夜的月光。
梅雨季的雨丝斜斜拍打着美术馆的玻璃穹顶，蓝闪蝶的全息投影在水幕中化作细碎光点，如同洒落人间的星屑。顾清寒倚靠着消防通道的金属门，腕间传来的隐隐灼痛，顺着血管一路攀至太阳穴。脚步声混着雨声由远及近，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陆沉舟来了。
“还是这么由着性子胡来。”陆沉舟的身影笼罩在斑驳墙面上，掌心攥着的翡翠袖扣碎片泛着冷光，“三年前烧画，如今又在搞这些博眼球的行为艺术？”
顾清寒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药瓶，氟西汀药片在黑暗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声响。记忆瞬间被拉回那个被浓烟吞噬的夜晚，陆沉舟也是这般温柔地扣住他的手腕，将镇静剂缓缓注入血管。
“拍卖会还有四十分钟结束。”清冷的男声突然从楼梯上方传来，黑色手工皮鞋踏在铁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萧逸从阴影中走出，宝蓝色领带夹折射出锐利光芒，“顾先生确定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陆沉舟转身的刹那，顾清寒瞥见他后颈的梵文刺青，颜色比三年前更深，宛如无数条蛰伏的毒蛇。“萧总何时对艺术品修复感兴趣了？”陆沉舟笑着抚过墙上的应急灯，“有些破损太过严重的作品，就该永不见天日。”
萧逸把玩着车钥匙缓步上前，在顾清寒身旁站定，不着痕迹地挡住陆沉舟的视线，“恰恰相反，我刚收购了苏富比的文物修复实验室。”钥匙在掌心轻轻一合，发出清脆声响，“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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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针对……被恶意损毁的珍品。”
顾清寒呼吸微滞。萧逸身上若有若无的乌木香混着雨水气息，让他想起亚马逊雨林的潮湿腐殖土。那场险些夺走他性命的疟疾高烧中，当地向导曾说过，雨林会保守所有秘密。
“清寒。”陆沉舟突然伸手，却在指尖即将触及顾清寒耳垂时，被萧逸截住。两个男人的腕表相撞，精密机械的嗡鸣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陆先生了解蓝闪蝶的求偶习性吗？”萧逸收紧手指，翡翠碎片扎进陆沉舟掌心，“雄性蓝闪蝶会聚集在溪边特定树枝，用翅膀反射阳光——”他凑近陆沉舟渗血的手，声音低沉，“但若是有冒牌货混入……”
玻璃碎裂的巨响骤然响起。顾清寒猛地转身，银灰西装衣角扫过萧逸手背。展厅中央，他的画作《焚羽·终章》横躺在满地狼藉中，画框上还插着一支雕花威士忌杯。
“哎呀，失手了。”当红影帝陈星宇倚着香槟塔，醉眼惺忪地指着画布上的红酒渍，“顾老师不是擅长表现燃烧效果吗？我帮您添点……”
笑声戛然而止。顾清寒握着锋利的玻璃碎片，鲜血顺着掌心滴落在陈星宇的白西装上。萧逸从身后环住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掌心覆住他带血的手，“为这种人脏了手，不值。”
安保人员赶到时，萧逸正用手帕仔细擦拭顾清寒的伤口。深红血迹在宝蓝色丝绸上晕染开来，他抬眸看向匆匆赶来的林深，“联系圣心医院VIP病房，准备破伤风疫苗。”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陈星宇，“再给陈先生的经纪人寄份账单，萧氏新收购的保险公司，会处理好这场意外伤害。”
劳斯莱斯行驶在雨幕中，雨刮器划出扇形水痕。顾清寒望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美术馆，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成血色光斑。萧逸的私人医生正在为他包扎伤口，酒精擦拭伤口的刺痛，让他想起陆沉舟的注射器。
“顾先生这块表很特别。”萧逸的手指轻轻抚过顾清寒腕间的铂金表链，1890年的宝玑古董表在暗处泛着幽光，“去年苏富比秋拍，那位匿名买家拍下它时说——”他对上顾清寒骤然收紧的瞳孔，“有些回忆，不该被尘封。”
车载香氛突然换成雪松气息。顾清寒猛地抽回手，表扣划破萧逸虎口。血腥味在狭小车厢内散开的瞬间，他在萧逸眼中捕捉到一丝危险的光芒。
突然的急刹让众人向前倾去。林深回头，声音紧绷，“有狗仔队跟车。”后视镜里，三辆改装摩托蛇形逼近，镜头闪光灯穿透雨幕。
萧逸按下中控蓝色按钮，劳斯莱斯底盘瞬间降低，V12发动机的轰鸣惊飞路旁鸽群。“抓紧。”他揽住顾清寒的腰，将人稳稳按进真皮座椅，黑色轿车如离弦之箭冲进隧道。
隧道黑暗中，萧逸扳过顾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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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应急灯在他脸上投下流动光影，温热气息拂过顾清寒缠满绷带的手，“顾先生可知，蓝闪蝶□□时会释放信息素……”拇指轻轻擦过他苍白的唇，“让竞争者再也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顾清寒的银丝眼镜滑到鼻尖。他看着萧逸虎口滴落的血珠，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这个男人浑身浴血，将企图抢夺他画稿的混混狠狠踩在美术馆后巷的积水中。
出隧道时，车停在一座玻璃花房前。暴雨在穹顶汇成银色溪流，顾清寒望着雨中摇曳的蓝紫色鸢尾，惊觉每片花瓣都似曾相识——那是他画中蓝闪蝶的形状。
“去年从亚马逊带回的变异品种。”萧逸撑开黑伞，伞骨雕刻着精致的蝶翼纹路，“只可惜真正的蓝闪蝶……”他伸手接住一滴雨水，“永远留在雨林深处了。”
花房深处的恒温箱内，陈列着顾清寒在巴黎焚毁的所有画作。焦黑的画框边缘镶嵌着蓝宝石，宛如凝固的火焰。当顾清寒的手指触碰到《雨夜》的裂痕时，电子屏突然亮起：2019年11月7日，萧氏集团支付十倍违约金，终止巴西雨林开发项目。
“萧总喜欢扮演救世主？”顾清寒指尖在屏幕上留下水痕，“可惜我不需要谁来拯救。”
萧逸摘下他被雨水打湿的眼镜，“那顾先生愿不愿意做个纵火者？”他打开暗格，氮气箱中上百只蓝闪蝶标本静静沉睡，“让这些美丽的生命，化作永不熄灭的光。”
手机突然震动。顾清寒看着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三年前巴黎公寓的火场里，陆沉舟弯腰捡起他烧焦的画稿。下一条信息紧接着弹出：「你以为的救命恩人，裤脚沾着汽油味呢」
雨势突然转向。萧逸看着顾清寒撞倒的鸢尾花盆，泥土中露出半截烧焦的画布。那是《焚羽》系列的初稿，边缘还留着萧氏私人飞机的航线印章——2019年11月6日，巴黎戴高乐机场。
“看来，我们都该重新认识一下。”萧逸碾碎泥土中的安眠药片，那是顾清寒在巴黎时每晚的必备品。他接住顾清寒滑落的眼镜，镜片上还凝着亚马逊的水汽。
玻璃花房外，陆沉舟的黑色迈巴赫碾过满地蝶影。车载广播传来新闻：当红影帝陈星宇因故意损毁艺术品被警方带走，监控视频显示，事发前有个佩戴翡翠袖扣的人曾与他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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