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溪,这颗星星,跟你的眼睛一样亮。”
……
记忆深处的那人突然站起身,眼神里似乎是笑着的,却透出一丝凄凉,像是舍不得。
但他还是走了。
天空刚刚泛起微光,温溪胡乱摸找着已经响了两次铃的手机,疲惫的将闹钟关掉。
好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她蹙眉,轻轻喘着气。
昨天下飞机时,温溪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回了宛宁。时间赶得紧,说了今天和齐韵笑去跟组。
“用不着这么赶,你多休息几天再看就行。”齐韵笑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你还信不过我啊?”
信是当然信得过的,从上学那会儿开始两人的关系就好的不得了,毕业一个做了导演,一个当编剧。
都是没有保底的职业,但都因为这份热情坚持到现在,一步步到现在,也有了些许名气。
还没出名时,当时她们俩开玩笑说,让同为发小的谢钦诀当演员,正好凑齐一条龙。
谢钦诀可能有读心术,后面的确去当了演员。
温溪伸了个懒腰,起床去洗漱。
这套房子是新买的,除了必用的东西之外基本上什么都没有,职业特殊原因导致出差次数多,她不常回来。
但这里是让她安心的。
吃完早饭,七点出了门,今天八点零八分正式开机。
到了剧组,时间也差不多了。
齐韵笑一眼就看到她,挥了挥手:“小溪!”
“嗯。”温溪应了一声。
今天人很齐,一群人一大早上就朝气蓬勃的。
“开机大吉——”
到此,开机仪式结束。
第一场幕启,背景上投出叙事背景。
接下来,幕布上投影出主角代谨远的家,他房间整洁,桌面却唯有日记本和几本习题册安稳的叠在一起,其余都是零零碎碎的纸片,有几张飘落在地上,狼狈不堪。
饰演代谨远的演员叫徐封,他轻轻捏起一片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眼里满是痛苦。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把他费尽心思两年才完成的几张作品找到然后毁掉。
徐封作为年轻与实力并存的演员,长了张实在貌美的脸,演戏很有代入感。
“停。”温溪平静说道,“这段重新来,情绪不对。”
再次开始,徐封依旧是很快流了泪。
温溪等他演完,说:“停。”
“小徐啊,你过来。”齐韵笑说,“找一下感觉,如果是你,在十七八岁这个年纪遇到这种事儿,会怎么想?”
“我会……不知所措。”徐封捏了下自己的衣角,“感觉所有人都在和我作对。”
温溪听完,她笑了笑表示赞同:“的确,这里的情绪不止有痛苦,加上不解和后悔,还有你说的不知所措。”
不解为什么他的秘密会被发现,后悔自己坚持母亲认为错误的一条路,还有一种少年时期独有的无助。
徐封翻看了一分钟剧本:“来吧。”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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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演绎,看得出来徐封直接将自己代入了。先是眼里滑过一丝惊讶,毫无预料的状况使他愣愣地待在原地,然后不解、痛苦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颤着手,抓起两片已经不成样子的纸片,后悔的情绪涌了上来,双眼通红却始终没有掉下一滴泪。
这个时期该有的自信,在他单薄的身形下被抹去。
“好,过。”
温溪暗自给齐韵笑点赞,选角不错,机灵,领会得快。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代谨远的母亲季玉声音有些不稳,她指着桌面的一片狼藉,“谁让你画的?”
代谨远默然良久,他还是没有抬起头:“我自己。”
季玉情绪有些激动:“你不是说不画了吗?为什么还是做不到!”
她顿了顿,放缓了声音,“小远,其他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个,我不同意。”
“为什么?”代谨远终于抬起头与她平视,语气平稳“你恨的是他还是我?为什么肯放过他,不肯放过我?”
季玉沉默了很久,开始小声哭泣。
片刻,她轻声说:“我看到你,有时候就会想到,他有多恶心。”
徐封顺利接住了饰演季玉的实力女演员的戏,这段拍的还算顺利,中间只停过几次,大家的状态都不错。
齐韵笑喊了一嗓子:“各位休息十分钟吧!”
她又转身递给温溪一瓶矿泉水:“热不热?我去买冰淇淋?”
“我去吧,好久没回来了。”温溪接过水,笑了笑。
“也行,我陪你?”
“不用,你看着吧。”
走出拍摄室,温溪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宛宁的夏天果然还是很热。
小卖部里没开空调,只有两个风扇还在运动。她看了眼冰柜里的冰淇淋:“要两个草莓的,谢谢。”
“要什么自己拿吧。”老板正对着风扇吹,没怎么听清。
手刚放在冰柜手把上,门口传来动静,她转头,只看了一眼,身体就定在了那。
男生开门进来,轻轻拂了下左耳耳坠,抬头的一刹那,眼里似乎有几分不可置信。
他眼睫动了动,没说话。
门口传来一个中年男声:“小江啊,我看这个项目还能完善……”
是江何。
他瘦了。
温溪迅速付过钱,拿冰淇淋走出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总觉得江何险些要开口。
但顾不上了,温溪越走越快,更像是在落荒而逃。脑子里不断浮现十七岁时的江何。
他不是走了吗?为什么现在在宛宁。
脑子一片混乱的到了片场,她几乎是跑着来的。
“怎么这么急?”齐韵笑有些疑惑。
温溪脑袋昏昏,她听见自己说:“我看见江何了。”
齐韵笑皱眉:“都快九年了,不可能吧?他不是早就出国了吗,你看错了吧?”
九年了……这么久了吗?可能看错了。
不可能的,她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他。
“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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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这么久了。”齐韵笑顿了顿,继续说,“你们也该差不多了吧。”
温溪垂眸,手指轻轻一下下搭在剧本上。
—
宛宁市的夏天格外炎热,窗外蝉鸣不断。
一中作为宛宁的八大重点高中,一本率十分可观,各个班的老师早已开始进行“洗脑”教学。
“来,班长帮我把暑假作业收上来。都给我收收心了啊,马上高考了还不抓紧着点?我们那时早就开始准备……”
台上班主任陈从林的声音激昂,说着当年自己努力的各种事迹,能一节课从十岁说到二十五。
“第一排同学有难了,这唾沫星子。”同桌用手碰了碰温溪:“诶,咱不是刚高二吗?”
“听着吧,我妈从初三就让我抓紧等着高考了。”温溪无奈的抿了下唇,用手回碰齐韵笑,“加油,少年。”
“……”
好在老陈还残留一丝人性化,他收尾时说:“月考考得好我请班里同学吃饭。”
一阵欢呼,台下的哀鸿瞬间消散,转而成了活力朝气的少年。
“还有,这学期住宿的同学把申请表填好,家长签字后明天交给我,需要的去班长那里领取。”
温溪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一张来。
齐韵笑挑眉瞧她:“这学期住宿?”
“没谱的事儿,我妈不知道能不能同意。”温溪无奈摇头,“走了啊,明天见。”
今天还没正式上课,下午领完书早早就放了学。
回到家,温溪握着住宿申请书,她调整了下书包带子,找到了在客厅看电视剧的温简。
女人穿着简约的居家服,一头金发大波浪披在肩上,越凸显出她精致的五官。
温溪看了眼电视屏幕,迟疑着开了口:“妈。”
保姆送来一盘切好的果盘,见情况不对,立刻转身又去厨房忙活。
“回来了?”温简将电视音量调低,“坐吧,什么事儿?”
“我想住宿。”
气氛凝滞了一瞬,静的能听清电视中家庭伦理剧的台词。
“不行。”温简决然反对,再没有下句话。
“我就是想体验一下……”
温简放软声音:“家这么近你去体验什么?除了学习还要干洗衣服之类的活你忙得过来?”
温溪垂下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温简皱了眉,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你再提,今晚就别吃饭了。”
“您能别老管着我了吗?”
温溪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诧异的抖了抖手指。
“……”
不出意外,她又被赶去阳台思过,失去晚饭权。
温溪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刚刚温简的话:
“您倒挺硬气呗?你现在吃的用的,过的好日子都是谁给你的?现在高二了让你去住宿还得了?自己不好好抓住机会学习,怪上我没给你自由了?”
……
她坐到熟悉的小板凳上,恶狠狠的给温简女士分了组,发布了这个学期的第一条朋友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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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人生不会一帆风顺。
谢钦诀很快评论:又被温姨罚了?
温溪回复:完美人生中的小插曲罢了,不足挂齿。【太阳】
手机振动了下,她退出界面查看信息。
江何:吃饭了没?
温溪:
江何:等着。
不出五分钟,隔壁阳台门被推开,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生身形颀长,左耳的耳坠闪过一抹淡蓝的光,他手里拿了根晾衣杆,拿了绳子挂了个饭盒上去。
江何蹲下身,把晾衣杆往温溪那儿送,他放轻声音:“你别老惹温姨生气。”
温溪解开绳子,拿走饭盒,两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这种交易他们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从6岁开始,十二年了。
温溪看着饭盒旁边那双贴心的筷子,恍了神。
还是小孩子那会儿,温溪做错事被赶到阳台,她哭个不停,音量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虐待儿童。
隔壁阳台正在认真的胡乱浇花的小男孩好奇的望来:“你怎么了?哭什么呢?”
“我妈好像不要我了。”温溪顿了顿,哭得更厉害了,“这可怎么办啊……”
江何诧异的瞪大双眼,却也不知所措,他想了半天,终于憋出话:“那要不,我让我妈也做你妈?”
温溪擦着眼泪,双眼通红:“能行吗?”
“能吧。”
“那行。”温溪终于把眼泪止住,她问,“你叫什么啊?”
“我没叫啊。”江何觉得莫名其妙。
“我问你名字呢!”
“江何。”
这下换温溪发蒙了:“哪条江哪个河啊都是?”
江何摇了摇头:“江是爸爸的姓,何是妈妈的姓。”
“那你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名字?”
“……”
好像确实没有,这下换江何哭了。
男孩哭哭唧唧的说:“我不跟你玩儿了。”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过去的很快,在得知温溪没吃晚饭后江何还是将他珍藏的各种口味的糖拿去给她吃。
这么想来,温溪觉得自己实在是悲惨,被罚的次数不胜其数,但又觉得自己幸运,几乎每次都有这么个人陪着她。
江何敲了敲墙壁:“发什么呆呢,吃饭。要凉了。”
温溪拿起筷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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